黎韓承說姑姑黎珍珍的女兒情況有些覆雜，黎韓非看一眼越城。

越城明白他要說什麽：“你是想說，她也是被逼的？”

黎韓承道：“至少是她本人是這樣覺得的。這兩個人，都是她母親要求的。她不會反抗。但她並不願意。”

人是多面且覆雜的。黎韓非知道自己的評價草率了。只撇嘴道：“那個女人，對哥哥家尚且有那麽強的控制欲，何況女兒。”

“所以受她影響，我現在看她面對手下兩個女孩的態度，跟她母親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。”

說到底，那是黎珍珍養大的女孩。有樣學樣。那個能將自己親哥哥的家攪得家破人亡的女人，在自己家又怎麽可能是善男信女？

這麽多年相處，沒有被毀掉，那麽多半就是被同化了。

黎韓非沈默些許，只道：“她被逼著做不願意的事情，回頭又用同樣的嘴臉去逼迫其他人……這樣的人……還真是讓人同情不起來。”

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，也沒有絕對的壞人。

但在一件事情上，多數是可以判斷準確的好壞的。比如逼良為娼這件事情上。

黎韓非想不明白：“真不願意為什麽要逼著？就不怕記恨她們，真成了以後坑她們？”

這是多大的心會相信這樣的女人還會幫她們？

黎韓承牌八卦機讓幾人吃瓜吃的非常全面：“因為那個女孩跟她新婚丈夫暧昧。如果不是沒有能力又沒背景，就沒她的事了。”

黎韓非抽了抽唇角：“竟然是為了處理情敵？”

“那她也沒什麽背景吧。”黎韓非抽著唇角。

“她行事很利落。可以配合很多管理層的事情。而且陷害前夫後，將其所有的資產握在手裏，其中有金條，是在南極都很少見的硬通貨。”

那這麽說來，兩個人倒也絕配，一個要權，一個要財和一個助手。

黎韓非沈思良久，才開口問道：“你說……我要不要見一見這個姑表姐？她大概已經不認識我了吧。那是老大還是老二來著？”

黎珍珍一連生了兩個女兒，被婆家嫌棄。而她偏偏也以此為恥，覺得是自己不爭氣，轉而將氣灑在了娘家一連生了兩個兒子的嫂子身上。

這是一切悲劇的根源。

黎韓承沒說話，越城先開口道：“表姐廢了不少心思才給你找了兩個對象。你不去看看未免太不近情面了。”

這話好像是在吃醋。不過黎韓非聽得出來越城是支持他去面對一次的。

黎韓非也道：“不塞給我，也總會塞給別人。現在強迫一個姑娘，明天還會強迫更多。是該去見見了。”

黎韓非總要當面看看，這個六歲以後便再未見過的表姐現在什麽樣子了。

若是她繼承了他母親的衣缽，黎韓非也絕對不會準許這樣的母女再繼續去毀掉更多人的人生。

黎韓非做不到一笑泯恩仇，不過他的主要矛盾恩怨是在黎珍珍身上。若是這個表姐學著母親一樣不當人。那黎韓非也不介意麻煩一下。

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清理門戶。

“她叫什麽來著？”當年事情太多，對黎韓非打擊不小。加上黎韓非當年只有六歲，對他們一家幾乎忘幹凈了。

黎韓承答道：“黎珍珍小女兒，吳若男。今年21歲。比你早一年半。”

吳若男。這樣的名字，其實在那些嚴重重男輕女的地方很常見。黎韓非曾聽人吐槽過，小學一個班級的同學，五十個學生裏，七八個女孩的名字都是跟弟弟或是男孩有關的。

只是一般會有所裝飾，只取那個音。比如用娣、楠一類的，看上去像女孩兒名的。這樣直接用“男”這個字放在女孩身上，就知道起家中長輩，對她的性別有多失望。

若是後頭再生個兒子，其實對有這個名字的女孩來說，反而是變相的解脫。可諷刺的是，黎珍珍後面開始針對娘家嫂子，而丈夫也開始以她“生不出兒子”為由外出鬼混，不再安心跟她生孩子。這個吳若男成了她最後一個孩子。這個名字自然也如同詛咒一般，如影隨形的跟著小女兒。

黎韓非家庭沒出現過這種事。因為他跟哥哥都是兒子。

在那一瞬間，他甚至不禁去想，如果他跟哥哥都是女孩兒會怎樣？

可這是沒有答案的事情。

就好像黎韓非過去總想的，如果當初家裏沒有被黎珍珍攪亂會怎樣。

這世界上沒有如果。但有因一定會有果。

隨後用內線電話又將李長老叫回來了。只告訴他若是那些人想要送人過來，就盡管讓人來，當然，只開放入口到休閑室的這一條路。除了送人的，過來交流敬拜的也不要攔著，只說是拉近其中的關系。

這還是越城給轉的話。李長老滿肚子的疑惑，卻也不敢真的闖進去問個所以然來。

剛剛還在說喜歡男人，而且已經有人了，不打算再考慮別人。

現在又說來者不拒了。是回心轉意了，還是另有所思？

顯然後者的可能性更大。只是要將人放進來的話，為了避免再有惡人混進來，就要更多的防範了。

在聖地裏面發生刺殺，那是聖地裏面的事情。如果在這游輪上被刺殺，那就是他們的問題了。

接下來依舊是去祭祀。

上一次是按照他們的規矩來。這一次，黎韓非免去了大部分的繁文縟節，只是讓他們進去跪下祈禱一番後，每個人再留下幾個字後就離開圍著火堆聚會去。

這次得到的能量石比上一次少了很多。顯然，聯合國政府已經在懷疑他們在做什麽了，所以大大限制了他們購買能量石。

黎韓承這次只吸收了五成。

黎韓非並不貪心，倒是勸了一下哥哥：“現在你能回到身體裏最重要。我這邊都是小事。不用給我留那麽多。”

黎韓承寫道：“不全留給你，剩下一部分，擺放在聖地的周圍，總要用這些石頭做些什麽，裝個樣子。”

黎韓非只道：“那也沒必要浪費能量。這些超過三天就只是普通石頭了。現在吸收已經浪費不少了。左右三天以後都會變成一個樣子。你不如等三天以後，直接去官方扔廢石的地方，搬運一些那種石頭回來擺著就行了。”

越城點頭：“一般這種廢石除了每批都少量儲存一部分，剩下的基本都集中拋棄在一片海域裏。現在水下已經有了一個小石頭山，拿走一部分，不會有人註意的。”

如此，黎韓承又吸收了兩成。給黎韓非留下三成。

黎韓非等哥哥吸收完了以後，才蹲下身子探頭觸碰那石頭。

那一瞬間，石頭消失的無影無蹤，黎韓非的腦海裏成功出現了提示音。

隨後再將能量石換來的獎勵金，再換成各種飼料，其中雞飼料是主要，少量的兔子、豬、羊的飼料。這些就是黎韓承的活了。

黎韓非走到這個聖地的最中間，趴在冰上用手電往下照。下面已經能夠清晰的看見黎韓承了。

如果第一次來看，黎韓承是遠遠的，螞蟻一般的身影。那麽現在，肉眼看過去至少有一尺長了，已經能夠大概看清一些眉眼了。

這已經吸收兩次了。

“你還有多久出來。”黎韓非看了眼平板。

“最少兩次。要看能獲取的能量石。”

黎韓非皺了皺眉，道：“我都想幹脆自己拿個鑿子去砸石頭了。”

越城沈吟些許道：“只有白旗的話，目標太大了。比如讓其他旗也加入進來。表面上對外，就說是他們也想要更多的能量石來研究，然後超過白旗。實際上每次祭祀都偷偷運送到這邊來。”

如果是正常情況下，這個想法是無稽之談，可生命樹上面籠罩著黎韓承。黎韓承的能力，完全可以保證整個計劃的每個流程都密不透風。

黎韓承道：“可以！”

黎韓非摩拳擦掌道：“那這次應該給他們更多一點警告了。”

說完，黎韓非回眸對越城笑道：“話說，咱們要利用他們，又要嚇唬他們，是不是有點缺德？”

越城完全不這麽認為：“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，你不控制，他們留著精力也是去作惡。”

有道理。

離開了聖地，那聖地的門就關上了。

今天雖然一切從簡，但在場再沒有一個人敢再怠慢黎韓非。上一次神樹如何維護黎韓非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，就算各自有什麽心思，此時在聖地，也都一個個乖的像只鵪鶉。

黎韓非依舊沒有參與他們的篝火晚會，回到了豪華游輪，也沒去臥室，就留在休閑室，坐在沙發上，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。這一路上又是參觀又是討論，睡一覺後，已經十幾個小時了，肚子裏早就空空如也。

黎韓非倒是沒想多麻煩人家，有碗面條就足夠了。只是白旗的人太客氣，一不小心就擺了一桌的美食。

黎韓非筷子用的起飛往嘴裏塞東西，知道後面還有件重要的事情等著，眼下當然是要提前給自己加好油了。

這剛吃到一半，就有人懷揣著小心到了近前。

“黎老板……紫旗的人求見。想要……送來仆從照顧您。”

黎韓非嘴裏還嚼著一塊肉，也沒急著回話，等嘴裏吃完了，才回道：“好看嗎？”

那長老唇角抽了抽，有些不太情願的說到：“好……好看。”

“好看那就留下，A區那邊，以後是打算種水果專區的。好看的姑娘，就跟迎光的嬌花，沒有光那行。就留在那裏以後種水果吧。”

長老人怔了怔，越城才擡眼：“用我再註解一下嗎？”

長老連連搖頭：“我這就去安排。”

黎韓非只道：“其他的旗也不用問我，只是黑旗的話，連著送人的人一塊送到我這裏，我有點事兒。”

長老走了，黎韓非讓其他留下來的人也都出去。只留下自己跟越城兩個人。

越城只調侃道：“你這還管失足婦女再就業？”

越城夠仁慈的了，養水果，在未來的這裏絕對是最肥美輕松的差事。不僅打理起來並不辛苦，是室內的水果，沒有重體力活。而且收獲的時候，隨便偷吃兩個也不會有人發現。

黎韓非只道：“長得養眼，做點輕松的活也賞心悅目。能送到這裏的，肯定都是大美女，你見過讓林妹妹去掏糞的嗎？最起碼也是栽花啊。”

越城瞥了他一眼，黎韓非胳膊肘碰了一下越城，笑道：“所以你是特殊的嗎？長得這麽好看，還跟我幹粗活。”

越城夾了一塊肉遞過去：“還得伺候你。”

黎韓非張嘴叼住筷頭，將肉塊卷進嘴裏，難得調戲越城：“晚上我伺候你。”

越城看著還被叼著的筷子頭，目光黏在上面兩秒，才勉強轉開目光。

黎韓非放開筷子，嚼著嘴裏的肉。越城已然冷靜下來，道：“如果你直接趕走，他們總會不死心的送來更多人。你喜歡男人，就送你男人。只喜歡我，就想辦法把我弄走。只要給他們不切實際的幻想，他們就不會想別的，還不如留下來，讓她們完全跟其他人失去聯系。這樣，那些人還會幻想，也許是你帶走留在身邊了或是其他。而這些留下來的女人，安排些好差事，能教育的教育，教育不了的再送回去。也免得再被當做工具送去其他人那裏禍害其他惡人。”

黎韓非打了個響指，表示他說的對。

“能被選出來的人，要麽是真的自己想要攀高枝兒一步登天，要麽是因為長得太好看，被選出來逼來的。不管是哪一種，咱們都當做是最可憐的那一種。給個輕松又足夠養活自己的工作、以及全南極最優益的環境。如果這樣，還不知足，一心想要繼續她的‘事業’，那也救不了了。不是所有人你伸手對方就願意被你從溝裏拉上來的。”

黎韓非想到了之前有同學給自己講的關於扶貧的事情。人窮的原因有很多種，其中一大分類就是懶。

給他們牛，他們轉眼就賣了。只說沒工夫去放牛。給幾畝地的種子，轉眼賣了買一瓶好酒，只說沒有這個實在。能幫的都幫了，隨後理直氣壯的跟人家要老婆。說沒老婆孩子，憑啥讓他努力脫貧。

這樣的人是少數不假，但扶不起來是真的。

現在也是一個道理。想要擺脫出賣色相的命運，黎韓非的這根桿子足夠他們爬上來了。如果不願意，拿黎韓非扔下去十個□□也是枉然。

越城想一想，難得好奇道：“你說如果他們會送男人的話，會送什麽樣的？”

黎韓非伸手捏了捏越城的臉：“多半像你這樣的，我最吃你這一套。”

越城卻並不認同：“如果我是他們，送來的一定是跟我完全相反的。給你看充足的新鮮感，才會更加吸引你的眼睛。否則你跟我在一塊這麽長時間，若是真的變心，也不該是找我的影子。”

黎韓非身子直接往越城身上靠：“那你覺得我該找誰？”

兩個人對視了一眼，越城低頭親走了黎韓非唇角的油花。

黎韓非臉上立刻笑出了花，只道：“還是你了解我。再找也是你。”

越城又要低頭親過去，忽然聽到了門外有聲音，又坐直了身子。黎韓非這邊兒的興致剛起來，又被卡著點兒掐斷，哪怕親一下也好。

聽到敲門聲後，黎韓非也有了幾分火氣：“進來。”

門打開，還是剛才的那位長老。

“黎老板！黑旗那邊兒送人來了。我把送人的人也一塊送來了，您瞧瞧？”

雖然聽見了黎韓非喜歡男人這件事，可此時黎韓非其他人見都不見，專門見黑旗的姑娘。肯定是讓心裏打鼓的。

黎韓非見她們要來了，心下狂跳。面上卻做出滿不在乎的表情，還夾了團青菜跟米飯混在一起吃進嘴裏。

“帶進來吧。”

黎韓非等長老轉身的時候，回頭跟越城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
很快，門再度被拉開的大了一點，幾人走進來，最前面的三人腳步聲很陌生。最前面一個人多走了半步，後面兩個人是穿著高跟鞋的，一前一後，邁的步子有些快，代表著鞋子主人的激動和緊張。

黎韓非嘴裏嚼著菜，沒開口。那領頭的人先雙手抱胸鞠躬。

“神使大人！”

渾厚純正的英式英語，黎韓非怔了怔擡頭，瞧見是個頗為俊郎的男人。

再看向那兩個姑娘，絕對都是二十上下啊。一個亞洲人，一個歐洲人。都是絕對頂尖的長相。不僅妝容精致，穿著得體，人的氣質也不像人群裏拉出來的。絕對受到過精心的訓練。

倒退兩個月黎韓非也不敢想象自己能面對這樣的場面。

好看的人，誰都會去欣賞。只是黎韓非此時滿心都是那個表姐。目光在那個亞洲人的臉上，仔細看了看，心下已然斷定，這個人不是自己表姐。

雖然黎韓非已經完全不記得對方長相，甚至名字和年齡都不記得了。可只這麽一眼黎韓非就能確定。這份直覺，既是源自黎韓非對黎珍珍的那點模糊的印象，也有幾分血緣關系之間的感覺。

她不是。

可不是那個人選出來的嗎？既然都說了，將帶來的人一塊送來，又怎麽一個會是白人領隊？還是說這人是她表姐所謂的“丈夫”？那也不對，那個應該是黑人。

黎韓非放下目光，看著桌子上的菜品，心下一時盤算起來。便沒開口。

那幾人面面相窺，一時間也沒膽子開口去問黎韓非的心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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